张家口的砖炉子

　　◎吴持信

　　现在张家口的冬天，市内居民都享受着集中供暖的舒适：室外白雪皑皑，寒风凛冽，室内却温暖如春，穿上毛衣裤，轻便爽快地就能过冬;外出时穿上羽绒服，靓丽又暖和;但在五十多年前，我初来张家口时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。

　　我原来在山西大同工学院任理工科教师，而张家口财经学校是专门培养财会人员的学校，两个学校都属于军工系统(三机部、七机部)，双方校领导决定交换缺乏的师资，我就被大同工学院校方借派到财经学校来，换财经学校的文科教师到大同任教。

　　张家口财经学校坐落在蒙古营，全部校舍都是老式平房，而大同工学院主要建筑都是楼房;夏天来到张家口报到时，看到古色古香的校舍，感到十分新鲜，况且离大境门、清水河等景点都很近，休息时，出校门溜达一下，十分惬意。

　　但秋去冬来，寒潮来袭，天气就变了脸，寒风卷起沙土，扑面砸来;张家口的居民走在街上，都要戴上毡帽，穿起老羊皮袄，虽然暖和，却是很土气。学校的教室、办公室点起了大的铁炉子，师生的宿舍里却是砖砌的炉子，即砖炉子。

　　五十多年过去了，砖炉子的记忆至今犹在：半米见方的炉体，顶面用水泥抹得很平，留出烟囱口和装煤的炉口，炉口还可以烧水做饭;炉膛很广敞，炉体下有炉箅子和出灰口。

　　砖炉子外表看起很土气，生起火来热得很慢，但保温时间却很长，房子里还是暖和的;特别是晚上睡前加了一次煤，一夜也不用担心它会灭掉，第二天起来掏灰时，出灰口都是烧透了的白色煤灰，煤烧得很透彻。

　　在财经学校任教时，我教的是“制图”。不是学生的专业课，但他们听得认真，课后还不时地到办公室来提出很多问题;下午锻炼时，师生都在一起，我喜欢打太极拳，学生们都跟着我学，我们结成了很深的友谊。看着这群朴实无华的学生，我忽然感到张家口人外表很土，其实内心却是很热情的;就像砖炉子一样，外貌很土，其实很暖和。

　　一年后财经学校要搬迁到郑州，我要回大同工学院;临行时，财经学校的领导和我教授过的学生都来校门口送别，还有几个学生专门要送我上火车。火车开动了，送别我的学生还在月台上向我挥手，我又感到张家口的学生就像砖炉子一样温暖热情，而且保持温暖热得很久。

　　几年后，我有机会出差到郑州，便去看看当年的财经学校。财经学校已改名为郑州航空工业学院，我受到当年的财经学校的领导热情地招待，并招来我教过的几个留校学生见面，他们已经成了学院的骨干教师，我为他们成才而高兴。几个学生陪我参观了工业学院，热情地送我离开学院;我又一次感到张家口人像砖炉子一样持久而温暖。

　　光阴荏苒，我老了退休了，在张家口安了家;为了丰富老年生活，在老年大学学国画;我当年教过的一个学生也退休了，在同一个班里学国画，我们成了同学;因为她年轻，画得比我还强，我常说“以前我是你们的老师，现在你是我的老师了。”她忙说“不敢，不敢，您永远是我们的老师。”这样温情朴实的回答，又让我再次想起张家口的砖炉子，虽然砖炉子很土，但很温暖，而且保暖的时间却很长很持久。

关键词：张家口，砖炉子,回忆